读《当妈妈的妈妈》有感
看完这本书,书中的片段,总会让我想起我的奶奶“老石”。“认知症”俗称老年痴呆症,起始症状为记忆障碍。病人会遗忘刚刚发生的事(短期记忆差),而较久以前的记忆(长期记忆)则相对在发病初期不受影响。目前认知症还无药可医,只能依靠家属护理,来延长寿命。
人生很多事情是不请自来的,你没法提前想好怎么对付,只有当它发生了,你才明白,在未来的日子里,你的人生将不再按照你的预期前行。
衰老总是伴随着衰退,这是生命残酷的真相。直面残酷,在残酷中创造温暖;接受衰退,在衰退中创造舒适,我们还会尽力而为。
开始,我们都以为那个“家”是特指的,是物理学意义上的,后来才慢慢明白,也许“家”是一种心理性的存在,是让她感受到熟悉和安全的所在,是那个与“新”、与“陌生”对立的东西。
本书作者的妈妈,是为一生要强的人,从小成绩优异,成为外交官,自学法语,从来没有被困难击倒,不幸的是到了晚年,在一次又一次的家庭事故中(比如做法忘了关火,把自己锁在门外等等),这些都是认知症的最初表现,引起了家里人的重视,作者作为女儿,放下工作,承担起照顾认知症母亲的责任,在照顾母亲中,慢慢成了妈妈的“妈妈“。
这篇读书笔记,更多是回忆我的奶奶,从认知症初期一直到去世,期间发生的种种小片段,还历历在目,就像《寻梦环游记》里说的,“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记得你时,你将彻底消失。”,所以趁我还没得认知症之前,让更多人认识你吧。
我没有病
奶奶身体一直不错,80 多岁了,手脚灵活,吃嘛嘛香,一口气上 3~4 层楼没问题。但是记忆力慢慢不行了,认知症找上了她。那时候常常开奶奶的玩笑,我说“奶奶啊,像你这个年龄来个黄昏恋,再找个老伴,陪陪你。”,奶奶说“哼,得了吧,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照顾谁。我才不愿意呢”。你看她对自己的身体总是这么自信。我听姑姑说,奶奶年轻的时候,那可是生产标兵,每次拾棉花都是第一。
我要回家
奶奶有三个子女,我爸排老二,大家商量,每家轮流,让奶奶住在自己家里,享享清福,顺便做些好吃的。白天家里没人,奶奶平常也是爱干净的人,闲不住,就一个人把厨房灶台收拾了一遍,有一次出门,不记得回来的路了,是用路人的手机,给家里人打电话,才知道走丢了,其实出门去找,也没有多远,一个路口的距离。随着时间越来越久,奶奶和家里人的矛盾越来越多,奶奶发出了抗议“我要回家!”。家里人又不能强留,只能让她回去一个人住,好在周围邻居都熟悉。奶奶回到了自己家,仿佛又年轻了许多。生活自理,还养起了花。
谁偷了暖壶盖子
奶奶家暖壶盖子不见了,这可急坏她了,奶奶气势汹汹的拿着暖壶,敲开了姑姑家的门,不等姑姑开口,一顿脾气发到了姑姑身上,说她把暖壶盖子藏起来了,让她赔。把姑姑整得一脸懵逼,别看奶奶身材矮小,发起脾气来,那气势可凶了。你说这事可不可笑嘛,谁会偷瓶盖子。而且奶奶逢人就说,住在那片小区的人都知道了,居然有人还真为这个事儿,替奶奶出头,拨通了姑姑的电话,那时大家都不知道奶奶得了认知症,还以为她神智清醒呢。可见奶奶的人缘不算差。
等你到我这个年龄
“等你到我这个年龄,你就知道了。”这句话,一直是奶奶的口头禅。一句话透露着,他人不懂自己的辛酸。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幸福的老太太,每到休息日,儿女都会来看她。手里提满了瓜果蔬菜,塞满了冰箱,就怕她节省不舍得吃喝。但她呢,总是爱把这句放在嘴边,是啊,谁能体会这个独居老太太的心里感受呢?或许真的等,到了她这个年龄,才会体会到吧。
咱们中午吃啥
每年寒暑假,我就成了奶奶的保姆,厨子兼大总管,我也是从那时候学会了做饭,奶奶有个好处,不管你炒的菜如何,她从来不嫌弃。我记得那是暑假,每天 11 点左右,奶奶总会准时问我“咱们中午吃啥?”,其实我早都想好吃什么了,我回答她之后,她说“哦”,顺手打开冰箱看一看。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饭点,询问的频率越来越频繁。打开冰箱的次数越来越多(最后听我爸说冰箱都修过好几次了。)。最后不得不起床开始准备中午的饭菜。
意外发生
最终意外还是发生了,寒假结束,快要开学了,这个假期照顾奶奶的任务,算是圆满完成了,提前回到自己家,准备收拾一下回学校,每天早晨家里人都有一个习惯,在上班前都会往奶奶家打电话,让奶奶接听一下电话报个平安,那天早晨奶奶一直没有接电话,本来没有放在心上,想着可能外出活动,没有接电话这种情况也是可能的。到了中午,爸爸开车说去看下奶奶,看看她在干嘛?当我打开房门,叫奶奶一声,没有答应,推开卧室的门,发现奶奶已经倒在床边,奶奶脑梗了。
养老院的生活
奶奶脑梗不是第一次了,上次脑梗还是在医院照顾爷爷。在去医院的路上,我不停在奶奶耳边喊她名字,真怕她眼睛一闭睡过去了。这次脑梗很严重,奶奶左侧身体不能灵活自由的活动了,已经不能自理了,家里人一致同意,等她出院了,把她送进养老院。而我这时候不得不坐上火车返回校园。等我再次见到奶奶,已经是暑假了,这时候的奶奶,大部分时间坐在沙发上,平时需要人搀扶,住着拐杖,艰难的迈着步伐。这还是那个身体硬朗的奶奶嘛,我们一遍又一遍地鼓励着她,让她多运动运动,防止肌肉衰老,可能存在侥幸心理,心想康复运动会让奶奶重回昔日光景。可是那是 80 多岁的老人啊。生理机能都在不断退化中。奶奶的认知症也在越来越恶化中,经常好几次把我认成她的儿子。望着她那黢黑黢黑的眼睛,那道光渐渐地在熄灭。
当妈妈的妈妈
由于脑梗的原因,奶奶彻底不能动了,左胳膊和左腿一直蜷缩着。只能侧卧在床上。语言能力也丧失了,只能嗯嗯啊啊来表达,刚好姑姑这个时候退休了,承担起照顾奶奶的重托,觉得养老院的伙食不好,就往返家和养老院,亲自给奶奶开小灶;觉得护理人员不细心,白天没事就往养老院跑;亲自给奶奶换尿布,擦拭身体,我记得有一次姑姑还让我网购好多尿不湿,说给奶奶买的。在姑姑的细心照顾下,又给奶奶的生命延续了很长距离。
其实并不可怕
那天正收拾东西,准备下班,接到妈妈的电话,说奶奶下午 2 点多去世了。赶忙订了晚上的火车票赶了回去,在坐车途中,我的大脑一片茫然,昨天还好好的,怎么今天好端端的就没了?整个人都是木木的,到了殡仪馆,已经快半夜 1 点了,第一次看到姑姑眼含泪花,我心里很难过,非常不舒服,但我没有流泪。奶奶的遗体,安静的躺在特质棺材中。而我今天的任务,守夜。平常大家说起殡仪馆都是阴森恐怖的地方,心里总会想起恐怖片里可怕的场景,可是那天特别奇怪,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,因为那是我的亲人,它为什么要害我呢?
到我生命目前为止,只有一件事让我无比后悔,追悔莫及,每每想起都会让我无比痛苦。如果那天我没有提前返回自己家;如果那天是我出门,替奶奶购买东西;如果那天及时发现奶奶倒在家中。也许事情并不会很糟,也许奶奶还能在自己小天地里多呆一段时间。